其一三. 笼居鸟
“死后还能拯救人类，真是太开心了。”
把一天分成三个部分的话，库丘林无疑最爱早晨。
有鉴于此，他今天也是早早就起床，踏着鸟儿们的歌声，背着鱼竿出去晨钓。
如果笨猫也一起来就好了，这个念头只是从脑海中一闪而过，比起拥抱清爽的空气这种蠢事，猫科动物明显更偏爱温暖的被窝。
明明以前也是个早起派的，不知什么时候偶尔会变成这样……不过真要说起来，那也没什么不好。不，最合适的形容应该是“喜闻乐见”吧。
睡到自然醒的Archer可真是以前从没想象过的事，该怎么形容呢，生活气息？虽然自己察觉不到，但总算是有点居家的状态了。
毕竟现在的生活怎么看都是幸福快乐，来个长长的睡眠应景真是再好不过。
实际上这种懒惰最近也传染到了Lancer，要不是想到中午醒来有鲜鱼汤喝会让他高兴，这种机会真该牢牢抓住和他抱着一起睡。
最近总算是结束了睡桥洞的日子，获取大小姐的许可搬到Archer住的客房里，过上了一起借住的生活。
虽然限制颇多，能够和恋人朝夕相处也算是开心……可能吧。
支起钓竿等着鱼上钩，顺便摸出一支香烟抽了起来——“要抽烟去外面抽，这可是别人家给我注意点”，就连这种小事都能认真的打起来，虽说早有心理准备，实际接触下来还是不由得感叹：那真是个啰嗦到了不起的家伙。
笑着回忆这种糗事的自己真是太傻了……明明应该不耐烦，但那种洁癖在对方身上还显得挺可爱……打住，赶紧摇摇头把这件事丢到脑后，专心致志的享受一个人的码头才对——
稍等一会。
Lancer这才看到，不远处还有个早起的人站在那边吹海风，看起来不像是在钓鱼，倒像是发呆。
“啊……”
投过去的视线被接回来时候Lancer忍不住想，所谓的幸运值是真有其事，我果然就是个幸运E，然后有点僵硬的和对方打招呼。
“唷……嘿，真巧Master。”你怎么大清早就跑到这种地方来啊。
银发的娇小女性，平时没什么存在感，但的确现在生活于此的自己的新任Master，坦率说的话，算是这个世界上第二个不想见到的人。
遇到了也没办法，早知道今天就抱着猫赖床了。
“Lancer，狗的冬季食物储备吗？这个是。”
“老子才不是狗咧，Master你是，一大早就在这儿等人吗？”
话一出口Lancer就知道自己问错了，不过从各种角度来说，既然说出去了也没有转圜的余地，更何况他也不是常备后悔药的人。
“不是。”
意外的没被嘲讽，卡莲只是端着无表情的脸扫过穿着休闲到死的衬衫一脸混混样的Servant外加他的钓鱼装备——
“和你一样享受所谓的幸福时光而已。”
自从和Archer在一起以来Lancer已经很懂得什么叫做话里藏刀，不过卡莲从头到尾都显得太平静，让人不好给她套上恶意。
“Master，这话从你嘴里说出来一点都不好笑啊。”
“原本我也不是在说笑话，Lancer。”
卡莲稍微转过一点头，看着这边。
“倒是Lancer，你的立场上居然会觉得‘幸福’是个玩笑，我真的吓了一跳。”
“少来试探我了，Master，我可没那个念头。”
“作为我的Servant，反应还算快，那就是在哪被踩到尾巴了吗？”
无论是选择出来钓鱼还是抱在一起偷懒都能达成Happy End的现今的冬木市，讨论这种问题的意义大概只有当局者清，Lancer虽然不太乐意，倒也没有想要逃避的意思。
“过了这么久我都忘了，Master是过来处理异端的呐，怎么啦，特意等在这里是来宣战的吗？”
“Lancer，我刚才就回答过你了，奇怪，狗的记性有这么差？”
“……别叫老子狗。”
“既然遇到了，不如陪我逛一逛吧，差不多也该习惯下了，白天的生活。”
要是把一天分成三个部分的话，你最喜欢哪一部分？
库丘林本来是喜欢早晨的，走在渐渐苏醒的街道上那种感觉简直是妙不可言，当然，如果跟着的妹子不是自己的Master那就更棒了，不过有鉴于现实和理想中间那遥不可及的距离，这大概只能成为妄想。
“我说啊Master，这样没问题吗。”
能确定的是自己的心意，从说出口的那一刻就坚定不移，但不知道为什么在内心深处还是会产生“不安”这种陌生的情绪。
“Lancer，你指什么？”
“……除了现在还有什么。”
除了现在什么也没有——这个所有人一起做着醒不来的梦，明知是梦还想要继续下去的，甜美的禁锢，过去和未来全部像是不存在的现在。
“挺好的嘛，还是说Lancer你有什么不满吗？”
明明全都明白，卡莲却像是很不解的晃了晃头，银色的卷发随着她的动作划出一个妩媚的弧度——Lancer才发现自己的Master今天穿的不是修女服，看起来就是个普通的少女，或许还要更显得更美一点。
“喂……真的是我的Master吗你——”
“想自害？”
某种意义上Lancer也明白自己在犯傻，就像他们无法离开冬木市一样，脚下的路虽然看似无穷，绵延的结局却只有一个。
像贪玩不愿回家的孩童一样绕了远路，但随着夜幕降临，回去的时候也……这种理所当然的想法，也是没有办法。
一直这样下去的话肯定会遇到各种各样的问题吧，就算是那家伙不会，像卡莲这样的外来者也会……
“Lancer，我才想问，你什么时候也懂得去思考这些事了……传染？”
被谁传染啊！不过枪兵脑子里已经浮现出了某个人的形象。
“想要告解的话下次到教会去，职责所在我会听的，今天就省省吧。”
事到如今一切都很明白了，卡莲真是半点没有过来找麻烦的意思，Lancer开始觉得有点不好意思，他表现不好意思一样是——抓抓头发，有点傻的笑了一下。
“而且就算是想做什么，咬合在一起的齿轮也早就七零八落的了，这可不止是你一个人的问题。”
“别自视甚高了”，卡莲丢下这么个眼神往前走，Lancer愣了一会跟上去，“刚才那个，什么？”
然后他意识到这个问题有点傻过头，不过卡莲也没打算回答他，只是轻飘飘的转了个圈回头看了一下——这个动作我的Master做起来也挺合适啊，某些人根本没什么好自豪的嘛——鬼知道自己在惊艳什么。
然后修女说了，“远远不止你我两人，这是所有人的选择。” 。
库丘林后来想起这个早上的时候是不久之后的另一个阳光灿烂的日子，他一早醒来，怀里抱着Archer，嘿嘿两声，照例遭了白眼。
“一看这张蠢脸就知道没想什么好事……笑什么……”
“保密。”难得这俩字从自己嘴里出来，因为太得意了他又笑了两声。
“蠢狗……”
……
“死后还能拯救人类，真是太开心了。”
被拯救真的太开心了——那些人可能也这么觉得，即使是虚幻的梦境也好，毕竟无论囚笼内外，只要得到幸福就会满足，这可是人类的本性。
一张张的笑脸，平静的生活，哪还有半点不满足的意思……在这个地方，其乐融融的生活在一起的所有人。
Lancer那个时候总算想明白了，梦想的实现这码事，其实谁的都一样容易。就算是那个家伙的也不例外。
当然，这是后话，现在的Lancer还不知道，不过很快，他就明白了。
